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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沧坐在椅子上抬眼仰视站在她面前的巫姮,没有行术,眼中一片空明,凤凰巫印熠熠生辉。但巫姮偏偏就是有一种在她面前很微不足道的感觉,仿佛自己只是这芸芸众生中被某个神明俯视着的最不起眼的一个,蝼蚁般的存在。
巫姮的胸口起伏着,脸上现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。那是痛苦,自卑,恐惧,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巫沧有一丝的讶异,因为她不懂得巫姮这种复杂。
说起来,巫沧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,简单到不像个人类。因此她少了许多杂念,更加接近于传说中的“天人合一”。
巫姮没有理会她姐姐的这种不理解,只是反问她“感激?我有时候想,还不如那日就被巫颉烧死了的好。我亲爱的姐姐,你是生来的天之骄女,拥有天底下最高贵的血统。富有四海的肜宿对你宠爱有加,如今连祁冲满心都只有你一人。你的确是该心生感激,感谢神把世间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你。而我呢?感激?我恨不能让天底下得到幸福的人都去死,我才会感觉到稍许的安慰……”巫姮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,喋喋不休地说着诸如此般的疯言疯语。纵使巫沧习惯了心如止水,也开始有些烦了,她微蹙着那道烟柳眉,面对着巫姮无休止的抱怨,耐心到了极限。
她缓身站了起来。
本来说个不停的巫姮却被她这个微小的动作吓得踉跄了几步,慌乱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跌倒在地。巫沧朝她走了一步,她几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,只好使劲挥舞着胳膊大声喊“你别过来,别过来!”好像只要声音大,就能吓退巫沧似的。
这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,此时的巫沧被她吵得头都快炸了,打小巫沧就特别讨厌巫姮的聒噪。她做出了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举动,她将食指点在了巫姮的额心。一道圣洁的白晕绕于她的指尖之上,而巫沧的双眼早已是一片茫茫。
她在为巫姮占卜,这本是当年理应由巫颉来完成的工作。
大长老见此一声大喝“不可!”,已是来不及阻止。他不敢贸然打断她的行术,但又惊惧不已。巫姮命格诡异难料,在她出生之时巫朗就拒绝了让任何一个长老为之卜算,而今,巫沧却行了如此莽撞之事,太过托大了。
在大长老焦急不已这会儿巫沧的术却已然完成了,他来不及震惊于巫沧境界之高,已然看见了她眼中的奇景。
当然,巫姮也看到了。
他们看见巫姮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,肮脏难言的地方,左右足足有十几根远比她手臂还要粗的铁链拴着她。她那头傲人的紫发早已脏乱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,有几块头皮都露了出来,上面布满溃烂的伤口。她干瘦得不成样子,那引以为荣的倾城容貌早已不知所踪,一双眼睛暗淡至极,甚至眼眶下挂着如墨般浓稠的血迹。她的神情像寻求猎物的鬣狗一样扭曲而又疯狂。挣扎着,咆哮着,诡异地笑着,好像要把所看到的一切都撕碎的样子,仿佛是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巫姮看到这种场景,疯狂往后退去,她本来跌坐在地上,眼下以手撑地朝后挪得飞快。她不住声地重复着“这是假的,这不是我,这不是我,你骗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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