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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吏们面面相觑,神色中染上怀疑。言信去了趟青玉膏宫后,便不知所踪,再回来时便是尸首一具。那“山魈”病狂血性,他们怎也无法将这传闻里的妖异与言信想作一人。而据言信所说,司晨被玉鸡卫捉去,当初被玉鸡卫捉去的阿初和兵丁尽数亡故,可为何仅有这女孩儿毫发无损?于是有人疑三惑四,问:“咱们倒想问你,为何拿去的人质里净你一个毫发未伤?”
“我……”司晨支吾。
有人眼含热泪,肝胆俱裂,“是啊,咱们的弟兄百余人遭俘,大多作了水下白骨,怎么唯你一人能脱身,还带回了头儿的尸身!”司晨争辩:“我洑水逃出来的!”
“只你一个逃得出,咱们其余九十六名弟兄便只得下黄泉么?”
一只粗壮臂膀突而捉住司晨腕节,将她臂上的烙印亮给众人瞧。“大伙儿看,我早发觉了,只是一直未说——这分明是鸡纹,是玉鸡卫那老茶壶的私印!”一时间,众人一片哗然。司晨总将这烙印遮盖着,少有人见。于是立时有人叫闹道,“她是玉鸡卫的亲信!若无这层干系,那老砍脑壳的怎会放她走?”
司晨吼道:“言信是我哥,我凭甚要害他?现下不是究这事的时候了,我要去寻玉鸡卫报仇,你们莫非都不想去么?”
她说罢这话,不知谁人叫了一声:“殃星!”一时间,司晨只觉她心口也似被冰簪子楔入一般,冷冻彻骨。这喊声掀起一阵海潮,许多人苦大仇深地嚷道:“丧门星!”“分明是你晦气,害死了言大人!”
石子、臭鱼一块块砸过来,司晨被打得浑身流血。忿怒的人潮吞没了她,她余光觑见不少兵丁拾掇起行囊,丧脸自雷泽船中走出,身影在雨雾中渐行渐远。她忽而绝望,原来许多人慑于玉鸡卫威势,不敢与其正面抗衡,便想教他们的忿恨寻到一个发泄之处,而她便是他们寻到的标靶。
她口拙舌笨,素来不讨人欢心,此时遭众人嫌恶,也无人站出来替她辩驳。雨针密密层层下落,仿佛要刺破她身躯。天色是蒙蒙的黑灰,万事万物便似铜镜上留的水渍一般,望得清轮廓,却看不出内容。
司晨蹒跚走入雨中,怒火填膺的雷泽营士卒们紧盯着她,无数小石子儿溅落在她身后的雨洼里,滴滴答答,像是老天坠泪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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