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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那金兰长甲从他胸背直铺而下，十一联银色曲边甲叶扫及已半有蹬跃之势的戎靴，一把仅一尺来长的弯月十字格短刀是横挂在腰间蹀躞带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玉安忽似有了气力，以背紧贴，一手反在他腰下四探，急寻着那短刀。

        须知金兰之刀，与中原不同，暗扣往往不在镡上，而藏于鞘齿。她拔不出刀，惟有再三强牵其腰带，将抢过来。因佩了对精铁护腕，他本不怵人疯咬，而未防着这一招。如此，狄律倒比她窘迫了，他原是个连女人也不会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都愣什么，任她放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等余众接连抽刀，他正扯住玉安的一把长发，扑按在地，与她眼对眼，面近欲贴，两人就此僵住不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后脑猝然一痛，清泪横流，似瞪似恨；肩头红衫半褪，两襟大开，偏就不松一根指头。

        汉女之贞烈，他今日终得一见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怪了，他见别的女子哭，只心烦，见她哭，却可怜起来，乍一低头又敛了目去。其鬓上萦绕的女子之香更烈，他拔了短刀作势来杀，而未唬得住，刀尖滞在她心口上半寸，与她四目相接，口中厉道：“我是狄律，金兰西特勤，狄吐罗之子，都兰小可汗手下第一勇士。狄氏，乃索国之狼裔，阴山之贵种。金兰三杰，我狄氏占得其一。我非虫豸之辈，亦不欺女子。留你一命，于我或也有用。——不准哭！洗过脸，再同我上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死亦何惧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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